財爺曾俊華在網誌表示,憂心社會「走向極端,難有共識」。我相信他的觀察沒錯,只是我不完全同意他對現象成因的解讀。
最近跟一位在友台做 Phone-in 節目的行家朋友談天 – 眾所周知,主打接聽聽眾電話的節目素來是民意的寒暑表 – 朋友表示,粗略估計,每晚打上節目的市民,比以前增加一倍,他更發現了一個怪現象:以往支持建制和泛民的聽眾人數比較平均,但近日的來電,卻幾乎是一面倒地衝著政府和建制派而來的,連一些平日最易惹市民反感的議題,譬如說拉布,竟也多出許多支持。有聽眾明言:「拉布,我係覺得唔多好,但除咗咁,可以點?」我問:是何時開始的事?朋友答,是由白皮書和吳亮星那一役「夾硬」過撥款後開始的。而且,他指出,那些市民聲音,你能聽得出,都是憤怒的。
我不知道若財爺得悉我朋友的發現,可會繼續認為,民情漸走極端,只如其網誌所言,純粹因為社會出現了新論述,挑戰原有價值觀,「促使社會重新檢討 Status quo 」。但財爺的說法,倒令我想起上星期發生的兩件時事。
第一件事較少人留意,就是律政司司長袁國強到立法會,被梁家傑質詢白皮書要求法官愛國的觀點。袁國強一貫重申,法官上任時宣誓,已是愛國體現。這固然是歪理。查誓詞只要求法官效忠《基本法》和特區政府,若然這等同愛國,中央何必自找麻煩,堅持特首普選須有篩選,以確保候選人愛國愛港呢?只需要求參選人宣誓效忠,不就圓滿解決分歧了嗎?很明顯,在中央眼中,宣誓根本算不上是愛國體現。
我並不相信袁國強沒有智慧理解這點,只是他眼前兩頂帽子,一頂叫「司法獨立守門人」,另一頂叫「政治問責高官」,袁國強的選擇,是兩頂各戴一半,才會想出一個這麼取巧的解釋。
若從寸步不讓護司法的角度看,司長的滑頭絕不足取,然從另一角度想,起碼,這反映司長尚有專業良知,白皮書要求法官愛國,過不了他心底一關,才需取巧解畫。本來,若司長的解釋言盡於此,最多叫各自表述,但他再補充的一段說話,卻真教人失望至極了。
司長說:「如果去美國,問法官愛唔愛國,相信答案係好清晰。」以司長的識見,難道要我相信他其實並不知道,在中共意涵裡,愛國即等同愛黨,跟美國人講愛國,根本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嗎?最簡單,假如劉曉波是美國人,何止不用判囚,更可能成為美國人權大使吧;內地維權律師若身在南韓,說不定可以步逆權大狀盧武鉉後塵,問鼎國家領導哩。
所以,袁國強那句著大家去問美國法官愛國否,若非他太無知,就是那一刻,司長已被政治正確淹沒判斷,問責高官這帽子戴得太緊,緊得連雙眼也看不見事實了,才會有如此反智的申辯。
袁國強的表現如何跟社會走向極端相關,還有,我因為財爺的網誌而想起的第二件事係是甚麼,明天再談。
(本聲音專欄只反映主持人及個別參與人士的個人意見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