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是文化大革命爆發五十周年。文革導致數以百萬計人被逼害致死,中共亦經已定調,文革乃中國近代一場導致「嚴重災難的內亂」。不過近年仍不時有人提出,文革有值得懷念的地方;有學者認為,內地官方禁談文革,是令部分公眾曲解文革的原因之一。

一九六六年,毛澤東以打倒黨內「走資派」為名,發動文化大革命。五月十六日,中共中央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,通過文革理論方針;同年八月八日,中共八屆十一中全會,通過關於文革的《決定》。當時在廣州讀中三的譚加洛說,由政府號召學生鬥老師開始,學校暴力不斷:「用廁紙籮擲(老師)、用屎水、用墨汁潑(老師),用剪刀剪老師頭髮,曾有老師遭人打斷腿,不久便死了。」

毛澤東肯定「造反有理」,紅衛兵打著「破四舊」旗幟,到處打、砸、搶,各種批鬥、武鬥在各地不停發生。當年居於廣州的陳克治記得,一九六七年八月,一群暴民以打勞改犯為名,胡亂打死人:「見到陌生人,尤其不懂粵語的便打,有人開始打,其他人便加入,翌日早上,沿著同福中路,(燈柱上)掛著數條死屍。」

文革期間,不少教師、學者、文化人遭打死,有人不堪毒打折磨自殺,遭破壞的古蹟廟宇不計其數。文革至一九七六年才完結,美國學者費正清生前曾估計,百多萬人在文革被迫害致死。中共一九八一年通過《決議》,定性文革為「領導者錯誤發動...並帶來嚴重災難的內亂」。

但在文革五十周年前夕,又有人唱起文革歌曲:「大海航行靠舵手,萬物生長靠太陽...」五月二日,一場音樂會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,大唱紅歌;有組織近日亦在本港舉行一場座談會,討論毛澤東思想。主辦機構自稱「香港毛澤東思想學會」,會長林敏捷說,毛澤東當年發動文革,是為驅除黨內走資派,完全為了人民。至於文革出現武鬥和血腥,他歸咎於走資派轉移視線:「文化大革命是合法的,所有老百姓都起來擁護,重點是走資派例如官二代,鬥死老師等事情發生,是由於走資派改變鬥爭方向。」近年內地網路一直有俗稱「毛派」的群體,不滿現時社會特權橫行、腐敗猖獗,認為改革開放是主因,他們打著「擁護毛澤東思想路線」旗號,甚至有人集體拜祭江青、召開張春橋思想研討會。這類活動,部份亦懷疑同政治角力有關。

科技大學社會科學部教授丁學良,文革時是紅衛兵,參與過武鬥,文革是他主要研究範圍之一。他說文革令人民可以藉機向權貴報復,但社會同時出現了新的不公正,包括暴力、精神折磨,紅衛兵後期亦發覺被領導人利用。不過討論文革在內地媒體屬禁忌,丁學良認為,放寬言論空間,揭露更多史料,有助防範極左思想:「曲解的一個重要原因,就是因為沒有公眾討論,有了公眾討論,大眾可以更理性看待文革,而非採用這種扭曲的方式。」人民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政治學系教授張鳴亦認為,要避免誤解,應該將更多有關文革的內容,帶入教科書,提高新一代的認知。

採訪:潘志謙 陳尚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