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格曼(Paul Krugman)在英國《金融時報》播客節目,討論美國在特朗普政府政策下,面臨的信任危機和治理崩潰的風險,批評特朗普政府正將關稅從一個經濟調節工具,變為赤裸裸的"政治威脅手段",不僅破壞全球對美國制度的信任,也正侵蝕美國國內的治理基礎。
克魯格曼認為,特朗普在任期間對中國、歐盟及其他經濟體不斷揮舞關稅大棒,意在逼迫對方就範,這種"威脅即政策"的做法,已成為一種新型經濟外交常態,正在顛覆自「布列頓森林體系」以來,美國所主導的"規則型貿易秩序",走向一個以"力量至上"為導向的非制度化時代。
克魯格曼舉例,特朗普政府對墨西哥、加拿大和中國等主要貿易夥伴,頻繁更改關稅威脅言辭,嚴重打擊投資者和企業對未來政策環境的預期穩定性。指總統發一條推文,稅率就改變,這不是市場經濟,而是政策投機。
他指,如果關稅繼續被武器化,美國將愈發成為一個"尋租型國家" (rent-seeking state),即決策權不再由制度和法治約束,而成為政治集團或個人謀取短期利益的手段。這種做法令他想起一些治理脆弱國家的"強人統治"模式,不單損害美國在全球經濟治理中的正當性,亦動搖避險的地位,強調華府不能一方面要求全球資金繼續信任美元、美債,一方面又在國內政治與國際政策上大搞不確定性。”
克魯格曼警告,這種情緒政治化的關稅政策,雖然短期內可帶來選舉紅利,但長期來看,實際經濟收益微乎其微,甚至可能引發全球供應鏈脫鉤,和美國制造業成本上升。他又認為關稅必然引發連鎖反應,最大受害者往往是本國消費者與小企業。
在節目結尾,主持人請克魯格曼選擇一首歌曲,代表當前情緒或觀點,他選擇了美國已故著名女歌手Carole King 的名曲《為時已晚》(It‘s too late)。克魯格曼表示,雖然這首歌並非關於政治,但它的憂郁旋律和"為時已晚"的主題,恰如其分地表達他自己對美國制度滑坡的無奈與悲觀。